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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6 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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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雲伸出了一只手掌。

齊雲揚臉,茫然地看著陸憂。陸憂輕聲說:“試試,能不能站起來?”

齊雲咬著牙扶著他的手站起來,這一行動便牽動了傷處,她秀麗的眉頭又擰了一下,卻沒有叫苦,甚至還對著陸憂露出一絲歉意的笑意:

“好像真不行了啦……”

陸憂伏下身,抓住她的雙臂搭在自己肩上,然後用了一點力氣伸直了腰,齊雲苗條的身體就被他穩穩地背到背上了。陸憂穩了穩心神,就像在家鄉的時候背打工的姐姐留在家裏的小侄子一樣,他伸出雙手輕輕托著齊雲的兩條腿,以便自己走山路的時候,她能在他背上呆得更穩當。

“哎,哎哎哎哎哎哎……”齊雲呆了幾秒之後,突然爆發出一陣尖叫,她扭轉著身體想從他身上下來,當發現自己做不到時,就用指甲使勁地掐著陸憂的肩膀。

“放……放……放我下來!”齊雲氣得臉都紅了,說話也結結巴巴的。她尖叫:“你這個壞人!你給我等著!”

其實陸憂的緊張程度比齊雲更有過之而無不及,他甚至沒有用頭腦去思考自己是怎麽樣就背上了她的,可能是潛意識裏認為如果不這樣,今晚就再沒有辦法逃離寒冷的山林了吧?可是,這算乘人之危嗎?陸憂剛才還明明覺得冷的,可是現在卻滿頭大汗涔涔。

可是他話一出口,語氣依然冷得像冰塊,“嘖!別鬧!要麽就這麽下山,要麽就咱倆一起呆在這兒過夜被凍成冰棒——你挑一個!”

陸憂說完,只覺得背上一陣奇異的沈默。齊雲竟然不再出言反駁,甚至也不再鬧,只靜靜地趴在他的背上。齊雲其實很瘦,不使勁掙紮的時候背在背上只有輕輕的一點,陸憂又是慣於負重的人,背著她穿梭山林,也可以腳步穩健,速度也不慢。

陸憂並不覺得累,可是頭上的汗卻流得只有更多更快,心臟砰砰地快跳出胸膛、呼吸也變得粗重起來。他能感覺到齊雲的柔嫩的臉頰輕輕地貼在了他後頸的一小片皮膚上,她的發絲被夜風吹起來,絲絲繞繞地拂在他的耳畔,帶著洗發水的馨香。他的心亂得像一團麻,但是齊雲的沈默讓他心安,他穩定了一下心神,邁開大步向山下走去。

那天,一直到陸憂背著齊雲走到山腳底下,他們都心照不宣地保持著這種沈默,生怕一開口說話,就讓本來就暧昧萬分的氣氛更加白熱化、使人難以抵受了似的。

而在這種沈默中,齊雲擡起頭,細細觀察著那天的夜空。山裏的夜空永遠有久居城市的人所沒見過的美麗,像墨藍絲絨一般華美的底色上,齊雲有生以來第一次輕輕楚楚地看到了一條由星星組成的河流,這就是人們說的“銀河”吧,她還看到了銀河的兩側,各有一顆明亮的星星,隔河脈脈相守望,這大概就是牛郎和織女兩顆星吧——河漢清且淺,相去覆幾許?終日不成章,泣涕零如雨!齊雲的心突然被古代傳說中的淒婉愛情所深深打動。

(17)

更新時間2015-8-6 10:48:06 字數:2283

那天晚上他們走到入山口的山門邊上,陸憂默默把齊雲放下來,讓齊雲扶著他的肩膀,就那麽一跳一跳地直跳到了山門口。學校的校車自然是已經走了,但年級主任和小韓老師還在早上集合的地方伸長著脖子等他們。小韓老師已經和山林管理人員交涉過好幾次,因為不想把事情弄得太大,暫時還沒有報警,但齊雲聽說如果再有半小時還不見他們下山,報警便是勢在必行的事。

齊雲吐了吐舌頭,心裏大叫僥幸。這一報警可了不得,傳到老爸老媽耳朵裏,老爸臭罵她一頓還好說,就是老媽沒完沒了地絮叨讓人受不了。可她還沒偷樂出來,很快便發現年級主任、那位地中海發型的大叔就好像老媽附了體似的,在他們師生四人一同坐著學校派過來接他們的一輛小車回市裏的過程中,一路嘮叨不休:什麽不服從組織紀律的危害性啊;什麽自由散漫要不得啊;什麽為人最要緊的是對自己的實力有恰如其分的估量,登不到頂就不要硬爬,否則後患無窮啊,反正是叭啦叭啦一大堆。

齊雲有點好笑地掃了一眼陸憂,他正和她並肩坐在車的後排,眼觀鼻鼻觀口,好似一塊千年化石,一幅年級主任的嘮叨跟他全無關系的模樣。說起來齊雲倒真挺感激陸憂,他對自己私爬野山,差點害得兩人一起迷路餵狼的事實只字未提,只說是兩人爬上玉皇頂返程時,齊雲的腳扭了,當時前後左右都沒有同學,齊雲的手機沒電了,他又沒有手機,所以也沒辦法和學校取得聯系,只能一個人扶著齊雲,就那麽一跳一跳地從山上下來,走一段歇一段,才耽誤了這麽長時間。

小韓老師開著車,隨口調笑了一句:

“陸憂你白長那麽大個子了,齊雲腳受傷了你不會背她下來?像我們齊雲這樣的美少女,老天爺讓她受傷分明是往你懷裏送機會,你都不會接著?”

齊雲驚得心臟都漏跳了半拍,又偷眼窺到陸憂也滿臉面紅耳赤、狼狽萬狀,兩人就好像幹那什麽的一對男女被人現場捉拿似的,嚇得大氣也不敢喘一下。末了還是陸憂先平靜下來,他臉上的紅潮慢慢褪卻之後,恢覆了一向的冷淡與平和,他說:

“韓老師,我和齊雲是同班同學,幫助她是應該的,什麽機會不機會的我也沒想過。”

年級主任聽了小韓老師的話,本來深感大逆不道,有損師道尊嚴,正準備批判他,卻聽到陸憂對答有度,彬彬有禮卻不亢不卑,不禁大以為然,喜愛之情溢於言表,高度地讚揚了陸憂一番。

可是這話聽到齊雲心裏卻另有一番滋味。她偷偷地用眼角的餘光掃向他,他的側臉在月光映照的車裏顯得那樣好看,可是冷峻如山,剛才說的一番話又義正辭嚴,一點也不像開玩笑,齊雲心中不禁有些恨恨的,哼一聲掉過臉去,再也不想看他一眼。

當天晚上回到家,老爸自然是對送她回家的年級主任和小韓老師千恩萬謝,老媽則一徑看著齊雲崴傷的腳,心疼得長籲短嘆。齊雲自己一直有點懨懨的,忍耐著讓老媽用藥酒幫她敷過腳踝,又吃了治跌打損傷的內服藥後,就一拐一拐地鉆進自己的房間,從裏面把門鎖上。

春日的夜裏並不安靜,細細聽去到處響著野貓百爪撓心的叫聲,齊雲的內心也躁動不安,可惜腳受了傷,連站起來走幾步也沒有可能,只好坐在書桌前,將幾個抽屜拉出來,東掏掏,西掏掏,將陸憂送她的那把檀木折扇翻出來拿到手心裏。

她刷地一聲打開了扇子,整整齊齊、質地清雅的白宣紙糊在婷勻的扇骨上,當真雅致得很,扇面上是陸憂手寫的行書: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西風悲畫扇。等閑變卻故人心,卻道故人心易變。驪山語罷清宵半,夜雨霖鈴終不怨。何如薄幸錦衣郎,比翼連枝當日願!”

“納蘭老兒詩寫得倒有幾分意境,就是這結尾,也太不詳了。”齊雲恨恨道。她感到慶幸,自己生在新社會長在紅旗下,總算不用那些古代少女般非得把終生和希翼都交到一個素未謀面的人手裏。是啊,現在多好啊,喜歡什麽人都可以去追,就算是女生追男生,都沒有什麽大不了的。

齊雲搖著扇子往自己的臉上送風,天氣一點都不熱,檀香扇送來的是一股又一股濃郁的郁香。齊雲被這股香氣薰得腦子有些發熱發脹,她一把抓過自己安了桃紅色外殼的Iphone,沒有片刻的遲疑,便手指麻利地撥號。

男生宿舍裏的電話只響了一聲,有人飛快地抓起了話筒。齊雲聽到電話裏傳來熟悉、沈靜,發音又不是太標準的男聲,饒是她多麽膽大妄為,畢竟是個女孩子,手心也已經滑膩膩的,額頭都蒙上一層薄汗。

她清了清幹澀的嗓子,那一頭已經聽出來是誰打來的電話,當然也或許是猜的,

“齊雲?你的腳還好吧?”陸憂問。

齊雲悶悶地說:“我的腳沒事。”

陸憂說:“我正想打電話給你問候一下,沒想到你就打過來了。”

齊雲沒頭沒惱地來了一句:“我問你:你今天拼命在小韓老師面前摘清自己,是什麽意思?”

陸憂被齊雲問得好像一頭霧水,

“那你想讓我說什麽?難道和盤托出,說你偷偷爬野山、最後被我背下來?”

齊雲哼了一聲,又問:“你說你和我只是同班同學,幫助我是應該的,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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